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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的

admin2021-01-25158

  上大学时,我认识了一位北京的老知青,他告诉我,从西北插队回来,每顿饭都能把自己撑个半死,吃完了还忍不住往兜里揣俩馒头。人最大的敌人,就是饿。

  一、鸡蛋

  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,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是一个善良的谎言。那时,男人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,做妻子的早晨会给丈夫打一个鸡蛋水,不是每一天都有,因为不会有那么多鸡蛋;只能打一个,因为打多了舍不得,所以才有了人每一天只能吃一个鸡蛋的理论。

  女性的吃苦耐劳、勤俭贤惠还不止吃不上那一个鸡蛋。姑娘大了,高中毕业回乡务农,同男劳力一齐摸爬滚打在田里,但评工分儿时,最好的女劳力只能拿到男劳力的八成,分红以后基本上没有她们什么份儿,好像她们天生就是只有吃苦,而没有享受的权利。等到出嫁时,还多少能要回一点儿彩礼,为家里的兄弟娶媳妇儿做出在这个家里最后的贡献。

  到底给了没有,我挤在后面没看着。但是下午新郎的母亲拎着筐到邻家挨家借鸡蛋,说是要给女方家的。我想这大概是女方家里妥协了,50块钱、20尺布票要不来,要筐鸡蛋也行。风波难平,日后每每这两口子吵架时,总还能听到那50块钱、20尺布票的陈年旧账,当然还有鸡蛋。

  此刻,我每一天只吃一个鸡蛋。

  莫言曾言,他立志当作家,是因为他听人说,作家每一天三顿饭都是饺子,而且是肥肉馅儿的`。在饺子的激励下,他成了作家。

  有一天中午我放学回家,惊奇地发现母亲在包饺子。我呆了一呆,立刻转身冲出了院子,心砰砰直跳:为什么这天会包饺子?我在外面徘徊了好长时间,为的是等饺子煮好了再回去。但等我回去,等着我的依旧是苞米饼子和清汤寡水的炖白菜。母亲看出了我的疑惑,告诉我,家里的猪卖给供销社了,这天买了点儿肉,请生产队长。饺子只包了那么几十个,还给院里邻家小孩儿捡了几个,咱们等过年再吃。

  这一年养的猪我们家是没有权利杀的,因为我们家长资(就是欠生产队钱),养的年猪务必卖给供销社,这叫上任务。上一年我家也长资,但猪能够杀,是因为队里当年的任务完成了,不需要我家的猪。今年队里的任务没完成,所以不准杀。但也不是绝对的,有的长资户不管这些,猪杀了就杀了。我的父母守规矩,欠了队里的钱觉得理亏,另外也体谅队里的难处,老实地把猪卖给了供销社。

  猪没了,过年的饺子照吃不误,但是我没感觉出一丝儿肉香。

  有一年春天,我发烧,没去上学。中午母亲下工回来,看着我烧的通红的脸,默默翻找了一阵儿,带我去了饭馆儿,要了一碗面条,站着看我吃。

  其实老太太并不是来乞讨的,她只是进来歇息一下;其实我母亲也是想给她买一碗面条的,只是没有钱。我能够想象出,那一刻我母亲心里的愧疚。对人宽容友善,知情达理,是父母留给我至今难忘的记忆。我的父母都没念过几年书,没什么文化,对子女,没有言传,只有身教。

  上大学第一个寒假回家,是一个早晨,飘过这个老太太家,见她家热闹异常,原先是老太太死了,正在办丧事。她的儿女中,有的竟然都哭昏过去了,那份儿亲情,真是感天动地。但我却哭笑不得,百善孝为先,既有今日,又何必当初。

  我没有吃到他给我的挂面,他在一次施工中因塌方牺牲了。他叫夏解放,牺牲时年仅19岁。此刻,在三十里堡的烈士陵园里,就应还能找到他的墓碑。

  那一幕,惊心动魄。他们是英雄,永远值得我们尊重;他们的功绩,永远不容否定。

  四、米饭和馒头

  大米、白面,在我小时的农村叫细粮,平时是不多见的,没有谁家奢侈到一顿饭既做米饭又蒸馒头。我家唯一一次米饭和馒头聚首,大概是1974年,部队拉练到我们村,中午在各家吃派饭时发生的事情。

  菜是有了,饭呢?我母亲将队里为派饭特意分的2斤米尽数下锅,怕不够,还买了6个馒头(之所以是6个,是因为只有够买6个馒头的粮票),米饭和馒头就这样第一次在我家会面。

  我忽然想起了电影《地道战》里的一个情节。汉奸伪装成武工队,吃饭时,鸡蛋吃光了,窝头扔了一桌子,一下就被人看出是汉奸;眼前这些人,端走了米饭和馒头,却吃着粗粝的苞米饼子,一下就明白,他们是人民的子弟兵。

  轮到我们吃饭了,饭桌上摆着米饭和馒头,但母亲却愁眉苦脸,她感觉亏待了这些战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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